在1月份創意盒子touchbox的一日一話中,我們介紹了31部國內外經典的歌劇、音樂劇,走進戲劇的殿堂,享受聲樂之美。2月,伴隨著春節、元宵等各種傳統佳節的來臨,我們將介紹中國各地的傳統戲曲。
《四郎探母》又名《北天門》,取材于楊家將故事,但情節卻與《楊家將演義》有所不同。小說中的楊四郎戰敗被擒后降遼招親,是為了伺機報仇。后來果然策應宋軍破遼。該劇的作者卻在原小說的基礎上進行了加工改造,有意淡化戰爭氣氛,重點渲染人物之間的人倫親情。因而長期以來對此劇褒貶不一。貶之者認為:這出戲同情和美化了“叛國投敵”的楊四郎,宣揚了“叛徒哲學”,有辱楊家將“一門忠烈”的形象,應當否定,甚至禁演;而褒之者認為:楊四郎的“叛徒”罪名,事出有因、查無實據,屬于“冤假錯案”,應予平反。
盡管對該劇的思想傾向有不同的評價,但褒貶雙方對《四郎探母》的藝術成就都一致公認。該劇結構嚴謹,情節順暢,環環相扣,一氣呵成。對人物感情的描寫,很有深度,在“人情”二字上做足了文章。在兩軍對陣、劍拔弩張的背景下,身陷異邦的楊四郎夤夜冒著殺身之禍偷跑出關探望母親。漫長的十五年骨肉離別,短暫的一夜團聚,楊四郎在聲聲更鼓的催促下,依次與家中親人相見,說不盡的離愁別恨、思念之情,卻又才相聚,又分離。
作者淋漓盡致地抒發了母子、夫妻、兄弟之間的種種人倫之情,蒼涼凄楚,哀婉動人。該劇人物不少,行當配置相當整齊,唱念安排得當,唱腔也豐富而優美。尤其《坐宮》一場,幾乎囊括了西皮唱腔的全部板式,通過板式的變化、多層次地揭示了人物的情緒變化,是一出極著名的生、旦唱工戲。
這一場的開始,四郎思母心切,但老母既近在咫尺,又好似遠在天涯;鐵鏡公主想為丈夫排遣憂悶,便與他閑聊,并猜測心事。在這一段戲里,唱腔用的是舒緩柔和的慢板。接下來,四郎對公主講明了自己的真實來歷和想見老母一面的心情,公主大為意外。這時唱腔隨之加快,轉上搖板、原板和快板。公主表示愿意幫助四郎,但“怕你一去不回還”;四郎則急切地保證信守諾言,以至跪下盟誓。這時唱腔進一步催快,特別是兩人的大段對唱層層遞進、一氣呵成、淋漓盡致地表達出二人的激動心情。
總觀全劇,對四郎、公主和其它重要人物的情感刻畫都很鮮明、生動。正因如此,民族之間的殘酷爭戰對人的正常親情所造成的巨大損害,就更讓人思索不已。作為一部情感刻畫很深、唱腔藝術成就也很高的作品,很多京劇演員都喜歡演唱《四郎探母》。它還常常成為名家聯袂演出的大合作戲。
臺灣作家龍應臺曾在文章《如果你為四郎哭泣》中這樣說到:“從《四郎探母》,我如醍醐灌頂似地發覺,是的,我懂了為什么《俄底浦斯》能在星空下演兩千年仍讓人震撼,為什么《李爾王》在四百年后仍讓人感動。
文化,或者說,藝術,做了什么呢?它使孤獨的個人為自己說不出的痛苦找到了名字和定義。少小離家老大失鄉的老兵們,從四郎的命運里認出了自己不可言喻的處境,認出了處境中的殘酷和荒謬,而且,四郎的語言——“千拜萬拜,贖不過兒的罪來”——為他拔出了深深扎進肉里的自責和痛苦。藝術像一塊蘸了藥水的紗布,輕輕擦拭他靈魂深處從未愈合的傷口。
文化藝術使孤立的個人,打開深鎖自己的門,走出去,找到同類。他發現,他的經驗不是孤立的,而是共同的集體的經驗,他的痛苦和喜悅,是一種可以與人分享的痛苦和喜悅。孤立的個人因而產生歸屬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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